河南漯河原政协常委王华获死刑 杀人放火被称当地黑老大

河南漯河原政协常委王华获死刑 杀人放火被称当地黑老大


　　一起1998年发生在河南漯河、致两人死亡的火灾，事发后不久即被警方确定为“人为放火”。然而，警方的侦查却于2013年才正式启动。

　　随后，这起放火案的幕后真凶—漯河市原政协常委王华及其主要下属被抓，两名在放火案中包庇王华的公安人员也被反渎部门抓捕。

　　王华近30年苦心编织的“江湖”，在其被抓后崩塌。随着案件的进展，他与公安人员勾兑以求庇护的隐秘往事也被揭开。亦有迹象表明，王和时任漯河市委书记、而后潜逃的程三昌等当地官员私交甚密。

　　从最初以极低的价格“收购”国企后完成首轮财富积累，到差人纵火致债主殒命，再到出钱帮高官之子“避罪”……这些听来凶残的故事，一步步奠定了王华的“江湖地位”。

　　2015年8月9日，河南省鹤壁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宣判，王华因犯放火罪被判处死刑；因犯组织、领导黑社会组织罪和故意伤害罪等，被判处两年至十五年等有期刑期，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其主要骨干孙培国被判处死刑，孙培超被判处死缓，其余16人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至十五年。

　　目前尚不清楚王华等人是否会提起上诉。

　　国企变赌场

　　“在漯河的江湖里，王华不需要外号。”一名当地人士告诉澎湃新闻，王华本身就是其身后势力的代名词。

　　1957年出生的王华，高中毕业后曾在两家国企当过工人。1991年，他在漯河开设了一家出租车公司，正式进入商界。

　　在当地人的记忆里，王华“成名”极早，1981年即有被收容审查的经历。他身材魁梧，皮肤稍黑，长得“很排场”，话不多，声音低沉。“天生一脸的彪悍”，不少当地人这样形容他。

　　“收购畜产品公司前，他还是个街头的草根，基本靠打打杀杀讨生活。”漯河一名商人告诉澎湃新闻，名声渐大后，王华身边很快聚集了一帮“狠人”。

　　1990年代后期，河南省漯河市畜产品进出口公司（下称畜产品公司）进行国企改制。漯河市主管部门结合当时的政策规定，将该公司的竞买人圈定为该公司的全体职工和华颖广告公司。华颖广告公司的实际操盘人即王华。

　　1997年底，在时任漯河市委书记程三昌的指示下，体改委、外贸局等主管部门召开改制方案会议，职工代表和华颖广告公司达成意见：由华颖广告公司出资购买51%的股份，职工集资购买剩余的49%股份。

　　随后，华颖方面却又提出占股70%，并获得主管部门的支持。但这一意见遭到了以赵遂昌为代表的职工的反对。

　　“先让政府收拾你，把你弄进去，再派小弟兄们进去收拾你！” 赵遂昌向澎湃新闻回忆，王华多次派来“马仔”威胁他。他曾向一位时任漯河市领导递交了检举信，但并未得到回应。

　　一份评估资料显示，畜产品公司在改制前，净资产为2000多万元，包括一块占地40多亩的办公用地以及临街商铺。但改制中的评估结果是，公司的净资产缩水为50万元。经过一年的周旋，1998年年底，华颖方面以356万元的出资最终掌控了畜产品公司。

　　随后，华颖方面对畜产品公司的股份又一次洗牌。原公司职工集资的255万元股份被悉数退回，17名职工每人出资4000元购买一股，成为小股东。两个月后，17名股东又有10人被退股。

　　赵遂昌原助理高某告诉澎湃新闻，包括他在内的剩余7人，在公司继续工作了近1年后，从未领取过工资，最后也都退股离开。

　　接手畜产品公司3个月后，王华将公司改名为“华中对外贸易公司”。根据高某的说法，此时原公司的职工已被清除大半。

　　在王华的操控下，畜产品公司所有的40余亩办公用地和一栋5层办公楼，被迅速改头换面。它的一、二层楼被改造成“华颖洗浴”—一处漯河当地人口中的“特殊”服务场所，3楼则变成了不挂牌的电玩赌场。

　　“其实大家都明白，公司对他来说不重要，土地才重要。”原畜产品公司的一位职工告诉澎湃新闻，2013年，这块土地的市值已超过1亿元。

　　凭借这“第一桶金”，王华走上了财富积累的快车道，此后不断开设新的赌场。2015年3月24日鹤壁中院审理王华涉黑案时，检方指控王华开设赌场的地点多达8处，“从中盈利数百万元” 。

　　两名公安“保护伞”被抓

　　最初奠定王华“江湖地位”的，是他收购畜产品公司同年发生的一起放火命案。

　　1998年10月18日凌晨，王华朋友宛振宇所有的一家金店突发大火，不仅店面全毁，宛振宇夫妇两人也不幸殒命。而王华此前曾向宛振宇借款28万元用于周转。

　　据宛振宇之弟宛振水回忆，当时出警的公安告知家属，系自燃引起。

　　经过宛家多次要求，1998年12月17日，漯河市源汇区公安分局消防监督科才正式出具了火灾认定：系外来火源引燃外来可燃液体引起火灾，根据火灾调查管理范围应立案侦查。

　　澎湃新闻发现，这份《火灾原因认定书》还注明“抄送源汇区人民检察院 源汇区人民法院”。但此后，该案并未进入侦查程序。

　　“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杨威曾多次表示要立案，但始终没有见动静。”宛振水称，他们多次到有关部门上访，均无音讯。

　　2015年3月24日的庭审显示，直到2013年1月，当年参与金店放火案的苗会菊“反水”，向宛振宇家人揭发了整个放火过程，案件才有了进展。

　　宛振水称，王华向宛振宇借款后，长期未归还欠款，双方由此产生矛盾，在双方的一次冲突中，王华的胳膊被宛振宇家人砍伤。

　　王华涉黑案的起诉书称，王华被砍伤后，找到孙培国商定报复宛振宇，最终选择了放火烧对方金店的方案。经与孙培国预谋后，1998年10月18日凌晨，孙培超、苗会菊用汽油将金饰店烧毁，致使看店的宛、孙夫妇窒息死亡。“事后，王华分多次给孙培国现金30多万元。”

　　据澎湃新闻了解，案发时，孙培国是王华的“马仔”。另两位参与者系孙培国的哥哥嫂子，两人而后离了婚，却因房产纠纷闹翻，苗遂向宛家说出实情。

　　此案还牵出了两名公安队伍中的“保护伞”。

　　2014年5月29日，鹤壁市检察院反渎局将涉嫌为王华提供保护的源汇区公安分局原副局长杨威、分局刑警大队原副队长孙景炎抓获。

　　鹤壁检方查明，杨、孙两人在该放火案中涉嫌包庇幕后真凶王华，并长期充当涉黑团伙保护伞。

　　检方称，主抓刑侦工作的副局长杨威在消防部门出具火灾认定书、认定火灾系人为纵火后，没有安排、督促案件承办人办理该案刑事立案手续，对发现的重点嫌疑人王华未安排采取侦查措施，致使案件久拖不破。

　　检方还称，孙景炎作为具体主办负责人，对侦破工作严重不负责任，不办理立案手续，对已经发现的嫌疑对象不进行认真排查，向接手该案的侦查人员隐瞒重要线索不移交，移交案件后仍多次私自提审重要证人。

　　孙培国在审讯中供述称，当年放火案发生后，“漯河人认为（王华）犯了这么大的事都没被调查处理，说明他厉害……社会上跑的人都知道他，并且以认识他为荣，平时办事，只要王华也到场了，大家觉得比省长来了都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