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肃追悼会18日举行 儿子:平静地离开享年86岁
“谢谢来自家乡的关心,是有些太突然了,好在老爷子走得很安详。平时我爸常念叨重庆,今后就只有我回去替他为爷爷奶奶扫墓了。”电话那头,阎肃的儿子阎宇接受重庆晨报记者专访时声音沙哑。
2015年9月14日,著名艺术家阎肃因脑梗陷入昏迷;2016年2月12日,病床上的阎肃走完了86年的不平凡人生。阎宇日前告诉重庆晨报记者,2月18日上午9点,阎肃追悼会将在北京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回想起父亲的一生,阎宇有些哽咽,“他不求大富大贵,就是在奉献自己,简单而纯粹地过一辈子,也是难得。”
1949年父亲让全家留重庆
“人这一生都在做选择,有的人可能会患得患失,但我感觉我爸是个比较简单的人,他对认定的信仰绝不动摇,而是满腔热情坚定前行。”阎宇说,1949年重庆解放前,正是阎肃选择留下干革命,才让爷爷放弃了全家赴台的计划,就此扎根山城。
“我爸是跟着爷爷奶奶逃难来到重庆的,那时他才8岁,刚落脚就赶上重庆大轰炸,全城大火,家里所有的东西都烧光了。爷爷留在城里讨活儿,奶奶则带着我爸和二叔去了南岸慈母山的教堂寄宿,她帮着教堂洗衣服,我爸他们则在教会学校接受教育。”
阎宇回忆,尽管神父很喜欢聪明勤奋的阎肃,希望把他重点培养成“精深教父”,但很快懂事的阎肃认识到“宗教不能救中国”,“他离开教会学校考上南开中学,后来又同时考取重庆大学和四川大学,最后入读重大工商管理系。”
求学南开时期,阎肃的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他接触到了戏曲、戏剧、武侠小说,有时候我爷爷带他去看戏,有时候他早上先看一场电影再跑去上课,文艺特长渐渐展现,参加学校的英文剧、朗诵、相声、快板、话剧、京剧等活动,过得充实而快乐。”
最关键的是,阎肃还在学校接受了共产主义信仰,“他的语文老师赵晶片是中共地下党员,偶尔教学生一首延安的歌,那些积极乐观的歌曲让学生们振奋而向往,潜移默化中接受着进步思想。后来我爸开始参加地下党外围组织,根本不畏惧国民党的白色恐怖。”
阎肃在斗争中逐渐成长为坚定的革命者,他的信仰也影响了全家在大时代来临前的选择。“重庆解放前,由于爷爷的辛苦打拼家里条件有了很大好转,于是就准备跟着国民政府南迁台湾,但我爸说,要走你们走,我要留下来迎接解放建设新中国,这让我爷爷犹豫了。”阎宇说,爷爷操劳半生,对长子阎肃十分倚重,“1949年爷爷已经60岁了,一番思想斗争后他决定全家都留在重庆。”
2010年最后一次回渝祭双亲
“爷爷奶奶的墓在重庆,叔叔和姑姑成家后也在重庆生活,重庆有我爸最深沉的牵挂。”虽然并没在重庆长大,但说起父亲的第二故乡重庆,阎宇依然充满深情。“他在20多岁参加革命时离开重庆,但重庆丝毫没从他的生活中淡去,对他来说,离乡越久,思乡越浓。”
阎肃经常给儿子讲在山城的日子,“他给我讲朝天门码头的热闹,讲临江门一带火锅的美味。他爱吃辣的,口味一直都没变,说起麻辣小面、麻婆豆腐头头是道,那些都是他很怀念的东西。”每当老家有朋友进京,他总是很高兴地用四川话交谈,“我爸说四川话是最幽默最有趣的方言,而在重庆的青年时代,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阎肃在重庆大学加入共产主义青年团,成了最早的一批共青团员。大二时,组织找他谈话,要他放弃学业为西南工委青年艺术工作队搞宣传,他二话没说立马退学,从此正式走上了革命道路。身为长子,阎肃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他将所有工资都用来补贴家用,去到外地之后工作生活都在部队,他把攒下的收入悉数寄给重庆的老母亲,“我奶奶、我叔和我姑都靠我爸那点工资生活,其实那会儿他收入也很少,但那也是他作为一个远离家乡的游子唯一能够尽到的孝心了。”
没过几年,父亲去世,对于身在重庆的老母亲,阎肃的牵挂也更重了,“我爸后来总是回忆说,在他早年离家干革命的岁月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奶奶,他说她一辈子苦命,操劳一生,跟着爷爷逃难、养家、带大几个孩子,颠沛流离的日子刚结束,还没来得及享福儿子又跟着部队走了……”
阎宇说,阔别几十年,父亲从没忘记过他的根在重庆,“前几年身体硬朗,我爸隔两年就会带我们回重庆扫墓,最后一次是在2010年5月,他已经80岁了,硬是坚持着爬上15层楼高的梯坎祭拜爷爷奶奶。”
那次扫墓的情形是让阎宇感伤不已的回忆,“父亲越往上走,喘得越厉害,那场景让我害怕,他到了墓前就一直念叨,他说‘母亲、父亲,我离家已经很远很久了,很想念和牵挂你们。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扫墓了,以后就是阎宇来了’。没想到竟一语成谶。”
“去年上半年满85岁时,我还想着老爷子总算可以退休了,按他的身板儿再活十年享享福不成问题,后来他又操心起九三反法西斯晚会的工作,结果刚忙完就倒下了……”阎宇又叹了口气,“他在工作中走完一生,人民群众喜欢他尊敬他,应该也没有遗憾了。”